周義龍
(海口經濟學院, 海南 海口 571127)
隨著我國居民對于境外醫療消費產品和服務的認知顯著提高,需求明顯增強,較強的消費支付能力、日漸增強的醫療健康意識,再加上便利快捷的出境旅行交通等,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遠赴境外醫療消費,新冠疫情前每年約有80萬人次出國尋求醫療消費服務,我國已經成為全球醫療消費的主要客源國[1],中高端醫療消費外流現象日益突出。根據有關數據統計,2014-2018年4年時間中國出境醫療消費行業的年復合增長率達到了23.8%,預計2030年我國出境醫療消費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約3000億元[2]。因此,關注國內醫療消費客群,實現趕赴境外醫療消費截流重要而緊迫。中國居民境外醫療消費持續快速增長,使得原本應該國內消費流向境外,從而影響消費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作用的發揮。從中也可以看出,我國醫療消費回流任重道遠但空間巨大。
醫療消費與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人們收入水平密切相關,隨著我國居民恩格爾系數處于富裕階段(2019年為28.2%),人們的醫療消費需求快速擴張,呈現個性多樣的面貌,人們的醫療消費需求將會進一步得到釋放,日益呈現出個性化、多元化和國際化發展趨勢,共享全球優質醫療資源的意識和需要正在逐漸形成。與此同時,我國醫療消費產業結構升級相對緩慢, 難以滿足居民日益增長的高端醫療消費產品或服務需求,國內醫療服務產業供給與中高端醫療消費需求缺口在不斷擴大。
國內外學者對于消費外流的成因分析,主要包括國民經濟增長、收入水平提高、匯率變動影響商品相對價格、對外開放程度提高、出境政策寬松、國外高質量消費環境等[3,4]。此外, 也有部分學者從國內商品供需結構失衡、消費者對國內產品或服務質量信心不足、國內部分高端產品價格偏高、中外稅負差異等方面分析消費外流以及適應消費者需求新變化的、多層次、多元化、個性化的服務消費供給的缺乏等方面分析消費外流的原因[5-9]。
醫療消費外流可以從醫療服務供給和醫療服務消費兩個角度尋找原因。從醫療服務供給方面看,一些醫療旅游產業發達的國家和地區由于起步較早,產業發展相對成熟和健全,并結合自身的特色和優勢,依賴或尖端的醫療技術、或卓越的醫療服務、或完善的配套設施、或特色的醫療項目、或低廉的醫療費用、或高超的醫療影響、或健全的醫療風險管理以及豐富的旅游資源等各自確立了在全球競爭市場的領先地位和品牌優勢,也吸引了無數的國內患者前往就醫消費。
圖1 全球最佳醫療旅游目的地得分排名情況(前15名)
從需求方面看,當前我國醫療消費外流形式上主要表現為居民醫療消費需求流向境外市場,實質上則源于我國醫療技術、醫療服務乃至醫療產品流通體系與居民不斷升級的醫療消費需求脫節[10]。居民收入水平增長迅速、出入境變得更為便利、追求國外先進醫療技術、境外優質醫療服務吸引、境內外醫療消費價差巨大、體驗境外特色和優勢醫療項目、出于就醫等待時間方面考慮、國內政策、法律與制度限制、國外異國情調的旅游吸引、非理性的消費觀念等是吸引國內醫療消費外流的主要原因。
消費是推動經濟發展的“穩定器”和“壓艙石”,是推動經濟內生增長的主要引擎和實現國內經濟大循環的關鍵環節。未來,消費仍將是我國擴大內需主要動力。一直以來,內需不足尤其是消費需求不足成為制約中國經濟社會健康持續發展的瓶頸。隨著我國經濟發展邁入高質量發展的新常態,居民消費在總量擴容的同時逐步實現結構升級,消費訴求從“量”向“質”轉變,消費層次也從大眾化向中高端化邁進[11]。近年來,受到新冠疫情影響,我國經濟增長速度放緩,經濟發展趨勢持續下行,居民消費率不斷走低,擴大內需、提振居民消費成為暢通國內大循環、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舉措和必然選擇。《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不斷增強消費拉動經濟的基礎作用”“積極引導海外消費回流”。“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合理引導境外醫療消費回流對于滿足國內醫療消費需求、拉動相關產業發展重要而迫切。促進醫療消費回流是當前促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產業發展提質增效的動力引擎和融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和實施“健康中國”戰略的重要內容[12]。繼2015年“美麗中國”國家戰略提出之后,“健康中國”國家戰略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這也為我國醫療健康產業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隨著近些年來我國對外開放力度的加大,醫療消費產業也保持著較快的發展速度,國內醫療技術水平不斷提高,醫療設施設備不斷完善,醫療服務能力不斷增強,醫療消費價格不斷降低,境外醫療消費回流取得初步成效,境外醫療消費出現了明顯的回流態勢。尤其是2020年,因新冠疫情導致國際通航出境受限,出國旅游和商務人群大幅減少,境外醫療消費大幅降低,境內醫療消費顯著增加,使得大量境外醫療消費回流,海外醫療消費已經出現回流趨勢,這也為未來進一步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提供了良好的契機。
隨著新冠疫情防控常態化,出境逐漸恢復正常狀態,隨著國際往來日益便捷,境外消費熱情持續升溫,過去幾年疫情期間回流的醫療消費能否再次重新回流國內,由此我國醫療消費回流境內重新面臨新的考驗。因此,必須重新思考和審視境外醫療消費回流的產生邏輯、形成機理和解決舉措。
醫療消費服務具有產業和事業的雙重屬性,涉及政府部門、行業協會、醫療機構、旅游企業、中介機構等多方主體,只有這些機構通力合作和協同治理,才能有效保障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健康發展。因此,構建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協同治理框架是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的重要保障和主要途徑。
2.1 政府政策頂層設計
2.1.1 戰略定位
醫療服務產業發達國家大多注重產業戰略定位,如泰國憑借強勢的醫療旅游品牌、低廉的手術價格、貼心的醫療服務、豐富的旅游資源、著名的觀光度假勝地以及熱帶地區傳染疾病治療、心臟手術、豐胸、變性、整形美容、激光、牙科、骨科疾病、白內障等治療以及泰式按摩等特色醫療項目,早在2004年就采用低成本戰略,實施打造“亞洲健康旅游中心”產業發展戰略,隨后在2012年推出“泰美麗”計劃來推動打造世界級國際醫療旅游目的地。印度憑借優質的醫療服務、神秘的民族傳統醫學、醫療服務價格低廉、豐富的旅游資源、語言交流優勢、政府的強力支持,主推民族傳統醫學治療項目,打造區域國際醫療旅游中心[13]。韓國憑借完善的醫療系統、先進的醫療技術、優質的配套服務、設立整容美容支援中心,把整形美容保健產業和醫療觀光旅游業作為 21 世紀本國戰略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聚焦戰略發展具有顯著優勢的醫學美容行業。日本憑借非常先進的醫療技術、齊全優質的配套服務、世界最為先進的防癌技術以及PET健康檢查、SPA等,打造世界防癌體檢中心。新加坡憑借擁有亞洲最佳醫療系統、高超的醫療技術、精密的醫療服務、完善的配套服務、政府大力扶持、中西文化薈萃、英語交流順暢等優勢以及基本健康檢查到尖端手術療程、癌癥治療與各種專業護理吸引境內外醫療消費者,成為全球知名的醫療旅游目的地[14]。瑞士憑借頂級品質的醫療服務、卓越的基礎設施、私密性強和高水平私人醫護服務以及注射羊胚胎素抗衰老治療、整容外科手術、醫療溫泉、個性化護理等特色優勢醫療服務,面向全球患者,主推注射羊胚胎素抗衰老治療,打造“世界抗衰老治療中心”;美國憑借發達的醫療技術、世界頂級醫療設施設備、高端醫療科技手段和多個醫療技術領域領先全球的技術優勢(凍卵、試管嬰兒等),聚焦特色和優勢醫療手術發展戰略[15]。醫療消費產業成熟國家與地區的產業發展戰略定位與特色醫療服務項目如表1所示:
表1 醫療消費產業成熟國家與地區的產業發展戰略定位與特色醫療服務項目
在醫療旅游事務方面我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層面的管理權限分散,少有具體的發展規劃和實施方案[16]。因此,面對日益競爭激烈的國際醫療服務消費市場環境,吸引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相關政府管理部門需要更新醫療消費服務發展觀念,勇于開拓創新,明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吸引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的重大意義和戰略定位,實施“大健康、大醫療、大旅游、大開發、大市場、大促銷、大管理”的產業發展戰略定位。一是切實加強宏觀調控力度,制定頂層戰略設計藍圖,明確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戰略定位、戰略目標、戰略重點、戰略任務、總體部署和實施步驟,理清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脈絡與趨向,明確醫療消費服務產業肩負的歷史使命、發展方向和戰略路徑。二是明確定位戰略,使得醫療服務消費目的地在國際競爭市場上戰略地位顯著,產業形象鮮明,品牌效應突出,也奠定了各自在全球醫療消費服務市場中的獨特地位和競爭優勢。三是加強宏觀調控引導,發揮各地資源優勢,實現與各地協作互補,避免盲目建設和資源浪費,有效推動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協調發展。
2.1.2 法制保障
制度和法制是產業發展基石。吸引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完善的法制是其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近年來,國家工商、稅務和海關等部門不斷立法規范和優化國內醫療消費行業的市場環境,在制約國內中高端醫療消費“外溢”的同時,切實保護國內醫療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合理地引導海外消費回流,以實現外需向內需的健康轉化,從而吸引更多的國內醫療消費者轉向國內消費,同時也有力拉動國際中高端醫療消費品牌的國內銷售。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專業性強、風險性大、涉及面廣、影響力大,因此需要以政策法規為保障,充分發揮法制為行業健康發展的保駕護航的力量作用。
①行業準入的法制保障。為了增強國內消費者對醫療服務消費產品的信任,可以借鑒印度經驗,對于當前很多醫療機構尚無足夠的資本和條件通過JCI認證的整體情況下,自行出臺系列地方醫療服務行業監管規范,對涉及醫療消費服務的醫療養生機構根據醫療設施、醫護水平等進行統一的等級分類和認證,并按照星級模式進行管理,對于從事高端醫療消費服務的醫療養生機構規定行業準入門檻和相關從業要求[17]。這樣可以規范市場競爭秩序,杜絕一哄而起,良莠不齊,魚目混珠。
②市場監管的法制保障。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長遠、有序和可持續發展需要具有相應的法律法規政策的扶持,因此,未來在準入門檻、行業審查與市場監管等方面仍需法制建設進一步跟進,制定和健全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的法律法規和政策制度,加強醫療機構的法律地位、準入形式、準入標準、退出機制、運營機制、監管制度等方面的規范,完善醫療消費服務管理制度。加強醫藥價格監管,通過斬斷相關利益鏈條、改革現有支付方式和限制醫保支付水平等措施,遏制醫藥價格上漲趨勢[18]。從預防、監督、治理等機制構成方面,構建具有我國特色的醫療腐敗防治體系[19]。通過完善的相關法律法制與政策制度為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發展行穩致遠保駕護航。
③權益維護的法制保障。發展醫療消費服務過程中,牽涉著錯綜復雜的利益相關者,各種利益關系犬牙交錯,在處理的過程中稍有不慎容易導致國內醫療消費者對于醫療消費服務的體驗好感下降,轉而選擇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因此,迫切需要加強對于消費者合法權益保護的相關法律法規的制定和完善。只有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得到保障,整個行業的順利發展才成為可能。當然,法制建設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后還需要根據各種新出現的狀況和新出現的需求進行不斷的修改完善,與時俱進,從而做到法制建設與行業發展的協調統一,齊步并進。
2.1.3 制度安排
為了保障醫療服務消費者的醫療服務消費需要,保證和提高醫療消費服務質量,保障消費者的醫療消費合法權益,確保醫療保障基金的合理有效使用等,樹立和打造醫療消費服務的良好形象和品牌,吸引更多的醫療消費者選擇國內消費,相關的制度安排需要及時到位。
制度建設是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達國家的主要措施和重要途徑。印度國家旅游局牽頭成立“國家醫學與健康旅游促進委員會”,成立國際醫療旅游委員會和醫療旅游協會,制定相關的鼓勵私立醫療機構發展醫療消費服務的法規、政策、戰略和計劃吸引境內外醫療消費者。新加坡建設包括中文版、英文版、印尼語版、越南語版等的國際醫療網,為境內外醫療消費者提供信息指導和咨詢指南;泰國觀光局與衛生部聯手,試圖打造“世界醫療旅游服務中心”。馬來西亞推出退稅、減稅等優惠政策鼓勵和推動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相關法律和管理制度體系相當完善。為了高度重視醫療安全,馬來西亞醫療旅游理事會隸屬于衛生部而非旅游部[20]。因此,可以這些借鑒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制定和完善相關的制度:一是成立醫療消費服務提升工作領導小組,加強對醫療消費服務的提升工作的領導;二是加強黨風廉政和醫德醫風建設,健全黨風廉政建設和醫德醫風建設的體制機制;三是加強宣傳教育,筑牢防腐拒變的思想道德防線,抓好醫生職業道德建設,實施廉政文化教育,開展警示教育活動;四是強化建章立制,構建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的監督約束機制,實施廉潔從醫承諾制度,建立健全紀檢監督制度;五是建立健全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監管機制,強化醫療消費服務的市場準入、退出機制和監管體系、外籍醫護人員執業、藥品和醫療設備進口等方面的法規和制度建設,確保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聲譽和形象以及健康持續發展,提升醫療消費服務機構的信譽度和美譽度。六是采取適當限制性措施。借鑒韓國經驗,采取抑制出境醫療消費制度,通過諸如取消部分公務出國、征收出境旅游離境稅、提高換匯率、限制攜帶外匯出境額度、適當限制國外消費總額等。七是加強消費教育,建立健全國內醫療消費產品宣傳機制,引導公民樹立科學的境外醫療消費觀念,理性消費。
2.2 行業市場環境優化
2.2.1 政府部門
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需要在政府的扶持和監管下營造良好的產業發展空間和市場環境條件。縱觀當前世界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達國家,無不得益于政府對于產業發展的扶持和監管,統籌協調政府部門、旅游企業、醫療機構及其他相關利益群體密切協作,以行政力量推動本國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當前,我國醫療消費產業依然處在起步階段,存在規模小、發展緩、市場混亂等問題,需要充分發揮政府職能的主導作用予以解決,相關政府管理部門應該明確職能定位,扮演好宏觀政策調控者、產業發展扶持者、市場秩序監督者、公共服務提供者和利益各方協調者等角色。
①宏觀政策調控者。一是明確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在產業發展中的戰略地位。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達國家和地區都有明確的產業戰略定位。德國的“面向全球患者的國際醫療旅游目的地”打造戰略、泰國的“世界醫療旅游服務中心”的目標定位、菲律賓的“醫療觀光項目”五年計劃、新加坡的“新加坡國際醫療計劃”等[13]。二是成立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相關領導機構。領導機構是保障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的組織保障。為了推動本國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大多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達國家或地區都會成立相應的領導機構,從而為醫療消費服務產業健康發展提供組織保障。印度為醫療保健組織建立和實施認證計劃,專門成立醫院和醫療保健提供者國家認證委員會(NABH)、馬來西亞政府扶持成立“醫療旅游理事會”、韓國成立“韓國醫療服務協會”,新加坡在旅游局下設“醫療組”[21]。因此,可以借鑒國外先進經驗,成立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相關領導機構,促進醫療消費產業發展,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三是建立和完善醫療消費行業協調管理的體制機制。建立部門協調機制是確保醫療消費產業發展的組織保障。醫療消費涉及醫療、衛生、藥監、旅游、工商、海關等眾多部門,需要彼此主動相互協作,政府、行業和企業三方面加強協作,相互協調,及時化解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和矛盾。建立由醫療、衛生、旅游、宣傳、文化等主要部門參加的定期聯席會議制度,發改、財政、金融、國土、規劃、環保、民族、醫療、衛生、旅游等部門密切合作,充分發揮政府部門職能作用,積極支持醫療消費行業健康持續發展。四是加強宏觀調控引導與監控,發揮各地資源優勢和地域特色,實現各地協作互補,避免盲目建設和資源浪費,有效推動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協調發展。五是深化醫療保障制度改革,積極引入社會資本等方式推動醫療服務行業的改革與轉型,加快構建多層次的醫療保障服務體系,提高醫療衛生服務水平,促進醫療消費有效供給,推動消費者向著高層次方向實現消費升級,使得升級消費可在國內得到有效實現。六是加大財政支持力度,積極推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如區塊鏈、5G 建設、人工智能、物聯網等,打造智慧醫療服務平臺,豐富醫療消費應用場景,推行智慧醫療服務模式,提升醫療服務智能化水平,構建“智能+”的醫療消費生態體系。加強智慧醫療算法研究,提高醫療健康數據的使用效率。七是著力解決新型醫療消費面臨的痛點和難點,加強網絡平臺的綜合治理,強化智慧監管,轉變國民傳統就醫方式;借鑒迪拜經驗,實施基于醫療衛生機構績效框架的評價體系。八是調整和優化稅收政策,優化稅制結構,讓中高端醫療消費的消費稅負明顯下降,減少交易稅收成本,從而促進境外醫療消費回流。
②市場秩序監督者。我國醫療消費行業健康發展,需要在市場秩序監管方面,完善相關法律制度、加強行業監督管理、持續優化監管機制。一是完善相關法律制度。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長遠、有序、健康和可持續發展需要具有相應的法律、法規和政策的保障。因此,需要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持續加大法規制度供給,筑牢維護市場公平競爭秩序的法治根基。維護市場秩序是推動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健康發展的重要保證。二是加強行業監督管理。隨著市場經濟不斷發展,市場主體間的各類不正當競爭行為也在不斷增多,這對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會構成一定的威脅。因此,加強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監督管理,持續優化監管機制,創新監管模式,強化監管手段,切實提高事中事后監管的針對性、有效性,全面提升法治化服務保障能力和營商環境法治化水平。
③產業發展服務者。一是加強政府對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的扶持。政府的扶持和監管主要體現在以下2個方面:①政策引導。如印度旅游部和衛生部聯合制定醫療機構星級標準、與發達國家的保險組織合作、明確醫療保健行業五年的免稅期和再后五年的稅收優惠政策、大幅度減少醫療設備進口稅、對從事醫療旅游服務的公立和私立醫院一視同仁等[21]。②資金扶持。韓國、泰國等不斷加大醫療設施建設和醫療技術人員培訓的投入;印度、泰國、新加坡、土耳其、波多黎各等國不斷增加醫療旅游產業投資;印度允許醫療旅游業優先吸引外資、鼓勵私人投資醫療基礎設施、對醫療保健企業提供低利率貸款;德國政府出資建立大量的礦泉浴場與療養基地。日本等國家經驗表明,本國居民出境消費的快速增長可為該國企業的海外發展提供良好機遇[17]。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二是加強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協調。如泰國為了促進本國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發展,衛生部負責醫院及健康食品品質管控,交通部負責交通運輸問題,觀光局和商業部負責宣傳推廣[19]。
三是加強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宣傳推廣。印度利用一年一度的醫療博覽會推廣本國醫療旅游產品。新加坡開設專門網站以便游客查閱、咨詢和預訂等。泰國觀光局成立醫療旅游服務專門網站,并對相關醫療機構和醫生信息進行標示[21]。
因此,可以學習借鑒這些醫療旅游發達國家的經驗,加強醫療消費服務行業政策扶持、產業協調和宣傳推廣,通過高質量發展醫療消費產業,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
④各方利益協調者。醫療消費服務行業關聯性強、涉及面廣、影響性大,牽涉到諸多相關利益主體,受到醫療服務質量、保險制度、治安環境、政策法規和投訴處理機制等諸多因素的影響。比如:在醫療服務價格調整(總體提高)與醫藥市場競爭價格(總體降低)間找到平衡點,平穩實現“騰籠換鳥”。對于監管者來說,在醫療旅游活動前后的行政監督還沒有很好地到位,監管上還存在法律空白。在保護消費者實體權利方面,服務提供者和經營者可以通過探索舊法向新法過渡過程中的真空區域逃避責任,特別法與一般法之間存在相互沖突的規定。在保護消費者訴訟權利方面,消費者在境外通過訴訟維護自身利益存在諸多障礙。因此,需要結合現有國情,參考借鑒印度、美國、日本等醫療消費服務發達國家和地區的先進立法經驗,在醫療消費服務相關立法中兼顧各方利益,尤其是醫療服務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政府有關管理部門扶持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健康運行,統籌協調政府部門、旅游企業、醫療機構及其他相關利益群體密切協作,共同推動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2.2.2 行業協會
行業協會在醫療消費行業發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加強醫療服務行業監督與管理,推動醫療服務行業發展,都離不開相關行業協會職能的發揮。因此,發展醫療消費行業,迫切需要建立健全行業協會溝通橋梁體制機制,充分發揮行業協會在行業規范和協調中的重要作用。印度、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家成立了國家級的醫療旅游協會,韓國成立了致力修改完善相關法律并推動“醫療觀光特區”的發展的“韓國國際醫療服務協會”。瑞士成立負責醫療旅游宣傳推廣的的瑞士醫療協會[22]。
近年來,我國正在不斷地完善醫療衛生標準管理的體系[23]。為此,醫療旅游管理部門應該加強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的監督管理和服務指導,組建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協會,通過行業協會加強醫療衛生標準管理體系建設。搭建醫療旅游相關協會、研究會、商會和企業、行業等交流和協作的平臺,借鑒新加坡、臺灣等地做法,建立完善部門協調機制,加快成立行業自律的醫療旅游協會組織。協會組織主要負責制定行業管理規范和行業服務標準,組織引導和規范推出相關服務的醫療機構或者中介機構的經營行為,建立進入和退出機制,制定有約束力的《行業共建規則》優勝劣汰。統一行業規范,明確行業準入,加強行業自律,維護良好的行業形象和聲譽。建立技術專家與倫理道德委員會,遵循“安全第一”原則和符合社會倫理道德的標準等等,指導醫療消費服務產業系統的健康發展。醫療消費服務行業協會主要功能在于加強行業業務指導、強化行業學習交流、促進行業規范診療、幫助會員單位成長、依法維護會員權益、實現行業自律管理。成立相關行業協會,構建行政監管、社會監督、行業自律相結合綜合監管體制的重要舉措。因此,需要充分發揮行業協會、學會在業內協調、行業發展、監測研究,以及標準制訂、從業人員執業行為規范、行業信譽維護等方面的作用。
2.2.3 城市戰略
城市是發展醫療旅游的主要空間載體,如泰國圍繞旅游業發達城市發展醫療旅游產業,已形成以曼谷、芭提雅、清邁等城市為代表的醫療旅游名城;韓國的首爾依賴尖端的醫療技術和優質的配套服務,打造成為享譽世界的“整形美容之都”,匈牙利索普朗小鎮吸引大量的醫療游客前來修復殘齒和種植新牙[19]。在我國,自2013年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區獲批以來,常州、上饒、青島等省級國際醫療旅游先行先試區也相繼獲批,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醫療條件優越的城市也開始加快布局發展醫療旅游,一場以城市為舞臺的產業競賽拉開帷幕。
作為吸引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的主要空間載體,其發展戰略的制定對于推動本地醫療消費服務行業發展至關重要。積極融入新發展格局的過程中,要加快建設醫療服務消費中心,推動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為廣大人民群眾提供更好的高水平醫療旅游服務。因此,需要制定擴大內需計劃,著力拓展提升消費需求、擴大有效投資、暢通經濟循環三大方面推出多項措施,切實增強經濟發展內生動力和發展活力。積極引進國際高端醫療服務機構,打造一批國內乃至國際高端醫療服務消費目的地,既能拓展國際醫療服務消費市場,又能吸引原出國就醫人群醫療健康消費回流。考慮創新“醫保+商保”機制,探索多層次醫療保障服務體系,為民眾享受高質量醫療服務提供可行的支付手段。積極探索與全國各省、市及地區的惠民型健康保險的合作,實現藥品、醫療器械與國際先進水平同步。大力吸引國內醫療服務消費者體驗國際創新醫療技術服務,不斷提高國內醫療服務品牌的依賴度和美譽度。
一是夯實醫療消費回流的基礎。不斷提升公共衛生服務和重大疾病防控能力,加強各地疾控中心建設。穩步提升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均等化,創建國家級和省級慢性病綜合防控示范區以及國家衛生城市。打通各大城市與核心醫療機構的遠程鏈接,或者引入核心醫療機構建設城市分支基地。加強腫瘤與老年醫學專業能力建設和院際協作,積極引進國際國內醫療新技術,探索國際優質醫療服務新模式,不斷編織和優化國際國內醫療服務消費網絡。
二是完善醫療衛生服務體系。著力建設一批區域醫療衛生中心,加強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標準化建設,初步形成布局合理、特色明顯、優勢突出的醫療服務專科群。深入開展“互聯網+醫療健康”便民惠民活動,積極接入智慧醫院,更好地滿足國內患者的就醫需求。
三是發展中國特色健康產業,形成特色醫療消費產業集聚格局。主推若干特色和優勢醫療項目,弘揚中醫國粹,增強中醫藥服務能力,加快建設以中醫藥健康旅游和服務貿易為主的中醫藥產業。發展適合我國國情和富有地域特色優勢的醫療項目,打造醫療消費品牌。
四是著力營造便捷、放心、安全、舒適的醫療消費環境。鼓勵和吸引國外醫療服務品牌在華落戶直接面向中國市場消費。同時,建議海關關稅調整和優化,通過便利化和優惠的關稅條件吸引更多的境外醫療旅游企業落戶和吸引更多的境外醫療服務消費回流。
2.3 企業市場戰略調整
醫療旅游產業已經成為市場群體廣泛的全球性產業,醫療水平低下、醫療費用昂貴、醫療資源匱乏、就醫周期漫長、醫療項目限制、配套服務短缺以及全球化、通訊技術和交通方式的突飛猛進等成為我國公民前往境外醫療消費的主要原因。而卓越的醫療技術水平、優質的醫療服務水平、特色的醫療服務產品、低廉的醫療服務費用、完善的醫療管理體制、高超的醫療營銷手段和健全的醫療風險管理是境外醫療消費回流的主要吸引因素。國內高端消費與高端產業發展之間的供給缺口也不斷擴大[24],國內醫療消費需求外溢歸因于供給端產業創新不足而引起的產品質量低下[25]。因此,國內中高端消費品應從品質、品種、品牌和品位四個層面進行提升,進而提高消費者對國內中高端醫療消費品的信任度和忠誠度,引導海外中高端醫療消費的回流。
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醫院等醫療機構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相關企業應著力于“四品”:
2.3.1 提升醫療消費產品品質
增強國內醫療消費產品的價質對等和降低產品風險感知。優質而特色的醫療消費產品對于消費者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新加坡的健康體檢、印度傳統醫學阿育吠陀和瑜伽療養、韓國的整形美容、日本的癌癥篩查與治療、瑞士的羊胎素注射治療、匈牙利的牙科手術等[21],吸引著大批的醫療患者前往體驗。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需要優化醫療消費環境,引進國外知名醫療機構,積極引導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參與國際認證。積極采用先進質量管理方法,提升醫療消費產品和服務的品質、科技含量和市場形象。重視醫療消費服務的安全性、便利性和優質性,多措并舉為醫療消費者提供安全、便捷、舒心、省心、安心和暖心的醫療消費環境。
2.3.2 增加醫療消費產品品種
豐富國內醫療消費產品和服務的品種和數量,推出系列醫療消費產品和服務精品。依托豐富的醫療康養旅游資源打造適銷對路的醫療旅游產品,為不同年齡性別、就醫需要、興趣愛好和身體素質的醫療旅游者提供個性化、定制化、人性化的物美價廉的醫療消費產品和服務。因地制宜開發醫療消費產品,如中醫特色療法、慢病康復療養等,有針對性地滿足國內患者對于國外上市和國內尚未上市的特定藥械需求。
2.3.3 塑造醫療消費產品品牌
優化醫療消費產品的品牌形象定位和塑造能力。品牌就是吸引力和競爭力,也是知名度和美譽度。醫療消費產業發達國家已經在世界市場競爭版圖中樹立各自的獨具特色和優勢的品牌旗幟,確立了自身的競爭優勢。當前,我國醫療消費產業發展不足,醫療消費品牌缺乏。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需要積極實施品牌戰略,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中國自主品牌。通過醫療消費產品品牌的塑造,可以有效提升國內醫療消費產品的知名度和美譽度,也可以有效增強國內醫療消費產品的吸引力和競爭力。數字賦能醫療消費營銷推廣,積極利用大數據平臺精準營銷推廣。與時俱進,利用抖音、小紅書、微信、微博等順應時代潮流的新媒體宣傳營銷方式,關注醫療消費短視頻市場的營銷推廣。探索醫療消費新的經營商業模式,積極創新盈利模式,打造醫療消費產品與服務品牌,提高我國醫療消費相關企業的國際市場競爭力和影響力。
2.3.4 提升醫療消費產品品位
提升醫療消費產品創新能力和產業供給水準,以此滿足人們不斷增長的健康消費品位和美好生活需要。求真、求效、深度體驗的健康消費需求和理念正在逐漸成為一種新的生活方式。因此,需要根據人們消費品位的提升,不斷創新醫療消費產品,實現醫療機構、醫療信息、醫療價格、服務種類、服務流程等公開透明,培育各類醫療消費服務業態,包括醫療保險、醫療中介、導游服務、酒店陪護等。借鑒國外先進經驗,統籌各方資源,綜合各方需求,構建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的平臺型專業服務機構。加強醫療消費服務人員培訓,消除醫患語言障礙,提升客戶醫療消費體驗。通過提升醫療消費產品品質,營造改善醫療消費環境,滿足國內醫療患者不斷升級的消費需求。
另外,可以借鑒日本等國經驗,醫療消費相關大型企業實施跨國經營戰略,在境外建立子公司,積極開拓海外醫療消費市場,以此將出境醫療消費通過母公司利潤匯總的方式“潛流”回國內。
通過以上措施,以醫療消費服務產業高質量發展引導海外中高端醫療消費回流, 增強消費對拉動經濟增長的基礎性作用。
隨著當前國內居民醫療消費需求升級,如何切實提高醫療服務水平、優化醫療服務環境、提升醫療服務體驗和打造醫療服務品牌以滿足國內中高端醫療消費需求從而實現國內醫療消費客群境外消費截流是當下需要迫切思考和解決的問題。
吸引醫療消費外流是眾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既需要深化政府政策頂層設計,為吸引境外醫療消費回流提供新動能,也要充分發揮行業協會的橋梁紐帶作用,協調企業市場經營行為,還要增強企業的國際市場競爭力和影響力,把握當前我國消費內循環的戰略機遇,從企業管理、產品開發、服務提供、市場營銷等企業運營管理的各個環節進行加強和改善,提升國際市場競爭力和影響力。通過政府激勵、行業聚力、企業齊心,以政策為指引、以行業為引領、以企業為主體,優化醫療消費供給、提升醫療消費服務、改善醫療消費環境、創新醫療消費場景、激活醫療消費潛力,瞄準“健康中國”國家戰略和公共衛生發展戰略的宏大目標,結合《“健康中國 2030”規劃綱要》,共同推動我國醫療消費服務行業高質量發展,多方協同、多元供給,培育良好的醫療消費環境,從而吸引更多的境外醫療消費回流,這是應對中國式現代化、“雙循環”發展格局、“健康中國”戰略和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重要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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