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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宇,人要和命運的下坡路相處

時間:2024-10-16 08:15:02 來源:網友投稿

黃茗婷

“我們打個共鳴的響指,遙遠的事物將被震碎,面前的人們此時尚不知情……”

這首名為《漫長的》小詩,最早出現在了班宇2022年6月刊發在《十月》雜志上的小說里。小說名,是《漫長的季節》。

約莫一年之后,今年4月末,另一部《漫長的季節》,一部電視劇,由東北人辛爽執導筒,東北人范偉、秦昊等主演,開播了。

自走進大眾視野的那一刻起,作為“尖子生”的《漫長的季節》,豆瓣9分開分,一路走高,在五一假期的尾巴,以9.6分收官,成為了今年以來最高分的華語影視劇。

劇集《漫長的季節》,脫胎于原著編劇于小千的劇本《凜冬之刃》。原著基調暗黑冷峻,而沈墨、王響等主要角色,更負載了人性的惡和命運對他們的捉弄。

盡管故事風格與走向跟原著有所不同,但在這部與小說《漫長的季節》同名的電視劇里,人們驚喜地發現,長年以“小說家”、“東北文學三杰”之一的身份出現在公眾視野的班宇,換了個身份,成了電視劇《漫長的季節》的文學策劃。

因此,觀眾可以從劇中,看到一些與班宇小說意象、氣質相似的表達:同樣以“下崗潮”陣痛下的東北為背景,同樣瞄準了一群失意的小人物,同樣的東北式幽默和無處不在的失落感、無力感。

而班宇早年寫作的小詩,被借用到了電視劇中。最開始是范偉飾演的王響,以一種類似東北小品抖包袱的形式帶出來。這句詩歌,實質是人物命運一條事先張揚的暗線。

結尾的那一場落在每個角色肩頭的無聲大雪,遙相呼應著的,則是班宇首部小說集《冬泳》封面的那句話:“人們從水中仰起面龐,承接命運的無聲飄落?!?/p>

一個響指的震動,一種在時間茫茫的汪洋里溺水呼救卻無人響應的窒息感,擊中了班宇,也打動了屏幕內外的主創和觀眾。

趁著這波熱淚盈眶的余溫還沒過去,南風窗專訪班宇,聊一聊在“東北文學復興”的熱潮下, 擁有了“文學策劃”新身份的班宇,是如何以一種超越文藝作品體裁的形式,讓小說和影視工業完成一次靈魂與內核的交媾。

桑塔納換心臟支架

2021年6月,辛爽聯系上班宇,請他到北京看個項目,看看有無合作的機會。

項目原名,是于小千執筆的劇本《凜冬之刃》。它講述了一件兇殺案降臨,兩代人的命運被改寫,三位老人從此困在遺憾中。

作為“尖子生”的《漫長的季節》,豆瓣9分開分,一路走高,在五一假期的尾巴,以9.6分收官,成為了今年以來最高分的華語影視劇。

對應的,是火車司機王響、廠長辦員工龔彪、刑警隊長馬德勝,三個失意不得志的老人。對他們來說,此后20年的四季不再更替,時間就停留在那個被意外闖入的秋季里。他們的人生也不再是線性地往前,而是變得漫長又渺茫。

在懸疑的外衣下面,人生被困的敘事,一下子打動了班宇,他為這個關于老人的故事著迷?!八麄儾皇侨趸烁星?,反而是越老好像越知道自己這個生命里所執著的部分到底是什么。”

這一種有別于當下刻板印象的老人敘事,讓班宇覺得很有意思,因為被打動,因為有所共鳴,“和辛爽他們聊得很愉快,就決定加入這個項目組”。

哪怕是在接受采訪的當下、在《漫長的季節》已經高分完結的兩個月后,班宇還是難以用語言來定義“文學策劃”到底要做什么。

但他只是憑借小說家的本能,去從頭到尾重寫,梳理故事發展的邏輯、豐富人物的面目,在原著基礎上,為故事增色。

《凜冬之刃》的開頭寫道:“廣闊的大地上,大霧朦朧,讓人分不清季節和時間?!眲C冽、冷峻、白茫茫一片真干凈。

但到了《漫長的季節》中,林海雪原的東北,褪去了冷冽,化為藍天白云和黑土,還有綠黃相間的玉米田。身穿靛藍工裝的王響,驅使一列噴薄著白煙的黑皮火車,疾馳著穿越田野。

那是一個色彩斑斕的秋天,是一個有別于原著的暖色基調,是導演辛爽想呈現的,“特別明媚的東北”。與明媚的正向基調相似,班宇為其中家長里短和富有人味的敘事吸引。“把東北當年和現在的生活風貌還原出來了?!卑嘤钫f。

一家三口,一頓飯,幾段對話,就把父母和孩子的關系展露無遺?!凹议L里短能充分表達人物的情感狀態和關系?!?/p>

劇里王響說,新炸的大果子多好。但王陽非要吃水撈飯。三言兩語之間,王陽這個東北獨生子的任性、王響嘴硬心軟的父親形象和在家庭的中心地位,就被勾勒了出來?!八畵骑垺钡囊庀?,也暗示了王陽的終局,將融于水中。

同樣是那個飯桌旁,在和妻子羅美素的對話里,面對疑心自己左肺結核、眼睛結膜的妻子,王響直言“:你沒大事,心臟里裝著一臺桑塔納(代指妻子的心臟支架,費用在當時和一臺桑塔納幾乎等價)?!倍鎸ζ拮硬粷M丈夫嘮叨,王響則說:“別發火了行不? 你這一發火,桑塔納熄火了,我該上火了?!?/p>

字里行間,充滿了生活窘迫的真相,在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般錯落有致的對話中,富有時代特征的故事背景,就被一點點拼湊了出來。

天性樂觀的東北人,總能用語言講得幽默風趣。這似乎是后天養成的,在趙本山、趙麗蓉等老一代東北喜劇人的余溫下,新一代成長起來的東北文藝工作者,將這種語言風格在當下的創作中重現。班宇本人也不避諱,其所創作小說的語言風格,自然會受到這些東北小品話語的影響,正如他在一次采訪中所提及的,“用對話來闡釋內心想要表現的生活境遇”。

就像《渠潮》中搶不到、也做不成的腰肝湯所暗示的窮困年代,《逍遙游》中讓人吃得出汗的炒切面隱喻了一種曖昧氛圍,無論是對話、場景還是人物和故事,都在這些細節的堆砌下一點點建立起來。

出租車里的三角戀

細節之上,讓故事得以共情的,還是人物。

電視劇《漫長的季節》的眾生相極其出彩。這是一群階層和善惡界限曖昧不清的群像??此剖巧蠈与A層的廠長、港商,與“下位者”的護士、舞女糾纏不清,最終也因這種糾纏不清而落入了命運的終局。

而作為中、底層人的三位主角王響、龔彪和馬德勝,他們向往權力身份所象征的榮譽,對“勞?!薄霸虾蟠薄按髮W生”等身份標識喋喋不休、念念不忘,但因為良知、正義、勇氣,他們也親手封堵了向上的通道。

而沈墨、殷紅、羅美素、黃麗茹、李巧云等女性形象,極富生命力,對生存境況有著如豹子般的敏銳,也如母狼般兇狠、狐貍般狡黠、麋鹿般靈動。

這些人物形象的塑造,離不開作為文學策劃的班宇。他重新雕飾了一些重要人物的形象,也創設了新人物。

讓班宇很滿意的,是李巧云這一角色的增設。按照班宇最初的設計,李巧云只出現在過去的時間線,是王響工友的妻子,一種弱關系里的同仁,是舊時代的一員,是那個下崗年代里無力對抗潮水的一份子。

李巧云這一角色天然具備堅韌的生命力,在工廠發不來工資時,直接保溫瓶砸到辦公室主任頭上;
中年下崗后,為了患白血病的孩子和斷了腿的丈夫,“下海”去當陪酒女;
而在到了平淡安穩的孤苦晚年,還能依靠推拿手藝獨立生存。

因為這種生命力,多少能激發早已覺得人生暗淡的王響,班宇最后還是決定,把這一人物加進現在的敘事時空,讓李巧云成為王響在當下的一個慰藉。

班宇說,在劇組工作過程中,難倒他的,是以王陽為代表的,那個年代年輕人的愛情。

于喪子、喪妻的王響而言,后20年一路同步走到現在的工友,就只有李巧云了?!八麄兌际菑哪莻€時代一起走過來,彼此知根知底,各有各的不幸,在各自的晚年里互相安慰?!卑嘤钫f。

當王響如溺水般耽于過去20年的糾葛,一直向前看的李巧云,就像一抹亮色出現在了王響的晚年中,正如她手中那一只冰淇淋,哪怕是齁甜,也吃得下去,畢竟比苦澀要安慰人得多。

在王響載著李巧云和“情敵”吳老師的戲份中,司機王響坐在駕駛座上,望著前方,卻跟后座上同樣向前看的李巧云,深情婉約告白。這場三角戀的戲份,打動了不少觀眾。

這場戲,是編劇團隊根據李巧云和王響的人物關系設計的。班宇特別喜歡王響對李巧云的表白,兩人的位置和說話的方向,也暗示了,王響實際上一直在與背后那20年前的命運對話,這些話被以李巧云為代表的過去的人聽到了,是一種回應?!斑@種隔空的表白和對話就很動人。”班宇說。

但文學策劃這項工作,也有讓小說家感到為難的時刻。班宇說,在劇組工作過程中,難倒他的,是以王陽為代表的,那個年代年輕人的愛情。

那個年代,1997年前后,他們的愛情是如何產生的?他們當時的愛情信仰是什么?他們喜歡去哪里談戀愛?用什么表達“少年維特的煩惱”?

這是超出1986年生人班宇的生命經驗、需要“花時間和功夫去感受”的東西。

小說家向來有從現實生活里尋找靈感的創作習慣。為此,把這種感情投射到了類似舅舅這類人物身上,“可能他既是你的長輩,但又沒比你年長太多”。就像讓當代互聯網敘事著迷的“小姨文學”,這類“小”字輩的長輩,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是新潮事物的代表。

于是乎,有了劇中喜歡聽搖滾、愛看電影雜志、寫幾首小詩、常去歌廳的王陽。正是在歌廳,殷紅、港商等人的陷害,加劇了沈墨和王陽陷落到人性之惡的深淵中,也有了那首如命定預兆般的小詩出現。

從此,所有人的命運軌道,開始裂變。

踏上下坡路

碎尸案的出現,就像那個響指一般,震碎所有人的既定軌道,王陽溺亡、羅美素自縊、王響下崗、龔彪失業、馬德勝被革職……

直到此刻,《漫長的季節》的主題,才慢慢脫下了懸疑的外衣,露出一個雋永的文學命題:人生的走向,是如何被意外打破、被困于意外的?如何與今后不濟的命運相處?

辛爽接受采訪時,解釋過為何會從《冬泳》封面的話—“人們從水中仰起面龐,承接命運的無聲飄落”,來獲得結尾落雪的靈感:“當命運的話題升起后,案件本身沒有那么值得講述?!?/p>

相比案件,在時代震蕩下,不確定性和意外似乎自動從地巖中滲出,人們無處可逃,命運的亂舞,成了最大懸疑。

就像王響、龔彪和馬德勝,分別作為工人、知識分子和公務人員的他們,以為自己都會有美好的未來,但最終把青春和壯年,一頭撞向了一場意外,從此人生也被困在了下崗潮中。

這種困頓,也時常出現在班宇的筆下,就像《逍遙游》里,困于尿毒癥的許玲玲,生活看似風平浪靜,但水面下的真相讓人窒息,也似《漫長的季節》(小說)里的“我”,駝著生病的母親,走入無愛的婚姻。

班宇的小說是一種廢墟式的小說,不是面向歷史,而是面向歷史的“殘余”。因此,我們總能在班宇的小說中,自動代入“頻頻回望”的視角,回望過去,人活到了當下,卻依然困于過去的時間中。

都是一樣的被困,都是一樣的無力掙扎,卻還在頑強生存,作為小人物的我們,被命運纏繞扼緊的人們,“世界真的很難跟你發生什么關系”。

評論家黃平曾言,班宇的小說是一種廢墟式的小說,不是面向歷史,而是面向歷史的“殘余”。因此,我們總能在班宇的小說中,自動代入“頻頻回望”的視角,回望過去,人活到了當下,卻依然困于過去的時間中。

正如劇中的王響、龔彪和馬德勝,他們回望20年前那場轟轟烈烈的潮水,回望穩定性和確定性驟然消逝的那一刻。影評人梅雪風曾評價道,他們“都是那個時代的異類。他們驕傲而又不識時務地停留在他們的理想國里”。他們花了20年,才走出那個漫長的季節。

那人可以不認命嗎?在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要怎么對付?

面對疑問,班宇回答“好像你沒辦法不跟命運的下坡路相處”,有種像他小說一貫隱隱流露的無力感。

意外的到來、命運的轉折點,不是一下子從天而降,是在毫無意識的時候慢慢開始變化的。

可能就是王響開火車的時候,可能就是王陽遇見沈墨的剎那,可能就是殷紅母親離世的一刻,當遠方的響指震動,人們卻對眼前的繁雜瑣碎無力應對。誰知道,這么一個“響指”,卻能影響今后20年甚至更長久的人生呢?

似乎是一種默契,在當下,“共和國長子”的余暉褪色暗淡將近30年后,一群從東北出走又歸來的文藝創作者,無論是“東北文學三杰”,還是以強勁勢頭闖入人們視野的辛爽、李雪琴、董寶石等新一代造浪者,在文學、音樂、影視作品的創作中,他們都將視野皈依到了這片熱土,不約而同地將創作母題擺到了對命運、時代和個體關系的叩問之中。

和班宇齊名的另一東北小說家雙雪濤曾言:“其實我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圍觀一個地方?!痹谶@場長久的圍觀中,究竟東北是主角,還是自以為是看客的我們,才是戲中人?

我們看到的,是一群東北人的命運,何嘗不也是我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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