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聚會頻繁,喜歡收藏的朋友聚在一起,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顯擺不完的寶,發不完的牢騷,后不完的悔。
說起后悔,大家似乎有倒不完的苦水。一位集郵的朋友說前幾年他把攢了幾十年的“猴票”(1980年猴票)給賣了,賣的是個四方連,帶邊把角。當時的行情是單枚3500元,四方連可以要價高一些,結果這位朋友得到17000元,興高采烈。時逢辭舊迎新之即,生肖票行情風生水起,龍頭老大“猴票”直沖1.5萬元大關,方連當可賣到六七萬元左右。朋友知道了,連連后悔。我只好安慰他,你當初為什么要賣掉猴票呢?他說等錢用,我說這17000元救了燃眉之急又不是胡花了,你有何悔可后?
另有一位是玩手札的朋友,手札墨跡的行情不用說是眼下火得不得了的熱門,連張鐵林這樣的演藝明星也熱衷于此。這位朋友說幾年前在地攤看到一沓子信札,足有50厘米高,是從已故吳祖光家里流散出來的,吳祖光結交的多為文化藝術界的名流,你想那名頭能小嗎?他翻了翻,多數是鋼筆字信札,心里便先有了不喜,因為他認為毛筆字手札才夠檔次,鋼筆字等而下之。隨口問了問價,攤主開價5000元,他嫌貴,扭頭走了。后來聽說的故事是:有人5000元買了一轉手賣了10萬,10萬的買主后來一點一點往拍賣會上送拍,最終所得約為40萬元。掙到錢的都是后來的買主(而且一個比一個掙得多),第一個問價的朋友,只落了“后悔”兩字。我跟他講,收藏有一忌:“畫地為牢”,你不但要精通自己收藏的門類,對于相似門類的價值及行情也應有所了解。
我也有過“后悔”,雖非“刻骨銘心”之悔,但是每每想起來就不大痛快。最近常和一位朋友聊“復本”問題。朋友說他在深圳的一個朋友,專門收周氏兄弟的絕版書,見一本收一本,不怕重復,同一本書此人竟然會有20本復本。我說這個玩法倒是第一回聽說,但是這種事我是碰上過的。知堂的《中國新文學源流》毛邊本,我曾于北京海淀舊書店見到一摞,3塊錢一本,我只買了一本。現在這本書的行情是2000元一本,也許更高。王古魯簽名本《初刻拍案驚奇》,我見過十幾本,也是只買了一本。
“復本”的價值在于原書本身就是珍罕之物(印數有限),由于某種特殊的原因忽然出現在書店一隅,你碰見了還驚詫:“這書怎么這么多啊?”,其實全世界的庫存都集中于此啦。你就是將手中的復本全都拋向市場,行情也砸不下來,因為“供給”有限,需求無限。
所謂“后悔”,說到底就是一個心理問題。過去的收藏是個純性情的事情,買與不買,憑得全是興趣。如今的收藏純興趣中還必得夾雜些增值保值的潛意識。時至今日,最不可同日而語的幾件事中,就包括收藏及收藏品的價值。在巨大的價差的旋渦中,能掀翻自我的浪頭就是“后悔”。
讓后悔見鬼去吧,收藏的辭典中沒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