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1983年到2019年,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簡稱“春晚”)已經走過了36年歷程,每年除夕夜守在電視機前觀看春晚已成為大眾在辭舊迎新之際共有的一種審美享受。本文從審美享受與人的本質力量、電視觀眾通過審美享受獲得的幸福感,以及春晚呈現與電視觀眾鑒賞中的形式感敏悟三個方面研究電視觀眾在央視春晚中的審美享受。
【關鍵詞】央視春晚;審美享受;幸福感;儀式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29-0076-02
人們在談論某種審美活動、審美體驗的時候,經常會涉及到“審美享受”這個概念,審美主體在大自然的美景或欣賞佳作的審美體驗中,總會感嘆自己獲得了非同尋常的審美享受。在眾多美學理論的著作中,很少對審美活動的概念進行理學上建構。我們對審美活動最直觀的理解就是它的表現方式——審美享受。補足美學體系中審美享受的鏈條,可以增加美學體系的內在分量,尤其是在當代美學文化背景下,更需要理性剖析和批判審美享受,使人們獲得審美享受帶來的價值與樂趣。
一、審美享受與人的本質力量
審美享受指:“審美主體在面對審美對象時進行主體觀照,所獲得的美好的、類似高峰體驗式的感受。”[1]審美享受歸屬審美心理學的范疇,具有較強的體驗性與直觀性,且帶有非常強烈的個體色彩。同時它也歸屬審美價值論的范疇,人們在獲得審美享受的同時,一定可以滿足某種需求。電視觀眾作為審美主體,在對春晚的觀照中獲得審美享受,是因為晚會的情感與價值引導滿足了電視觀眾自身的審美需要。相反,電視觀眾自身的審美需要是對春晚內容、形式以及晚會帶來的儀式感與情感歸屬的追求。電視觀眾對春晚的審美需求和審美享受共同構成其審美價值中的動力系統。
(一)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審美享受的的論述。馬克思認為,人的本質是由創造和享受二者共同構成,并形成社會性質。創造與享受,既是個體的,也是社會的,兩者構成人之為人最關鍵的活動。恩格斯關于“享受”的觀點與馬克思較為接近,他認為享受是人與動物的最本質區別,也是人類社會最高級的需求和目標。
(二)審美享受的受動與能動。從表現形式看,人們通常會認為享受是受動的,從本質看,享受是能動與受動的互動。人同世界的屬人的關系,包括視覺、聽覺、嗅覺、味覺、愿望、活動、愛等,這些都體現了審美的特質,同時享受正是對這些主體的感官與思維的全面發展。[2]從這個意義上講,“享受”絕非單純的受動,而是人的能動與受動的辨證運動。從電視觀眾在晚會中的審美體驗看,歌舞節目、語言類節目帶給觀眾的是音樂感、視覺感、主流價值的引導。在感受的過程中,音樂給耳朵帶來的美韻,形式美給眼睛帶來的視覺享受,春晚的家國情懷以及主流價值帶給觀眾精神上的享受,這些審美享受不僅通過五官感受,還有精神的感受。
二、電視觀眾通過審美享受獲得幸福感
享受作為一種價值形態,與快樂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系。享受的過程包含著快樂的體驗,無論是物質享受還是精神享受,都與主體所感受到的快樂有關。正如電視觀眾在收看春晚的過程,其精神上的體驗是極其豐富且沁人心脾的。這種在審美體驗中精神層面的享受,更具有審美的意味。
(一)春晚構建電視觀眾的集體文化記憶。按審美體驗的內容分,審美享受大致可分為藝術創作的、藝術鑒賞的、自然審美等。我們可以將審美中的快樂成份理解為“娛樂性”,但它絕非是審美享受的體驗或感受的全部。電視觀眾在收看春晚的過程中是身體與精神、主題內涵與節目形式、理性認知與感性體驗等多種維度的審美享受。在中國人普遍的思想觀念中,“家”有著很高的位置,鬼神信仰與祖先信仰共同構成中國人的信仰崇拜,其中對祖先的信仰與“家”文化也有著緊密的聯系。中國眾多傳統節日中都蘊含著“團圓“的文化內涵,春節更是全國普慶“合家團圓”最集中的體現。而春晚正是將中國民間的節慶活動與國家民族話語連接在一起,通過具體的節目把晚會的主題與內涵滲透到電視觀眾的意識形態中。
在過去的三十多年里,春晚留下了無數經典的歌舞作品,讓電視觀眾難以忘懷。如1983年的《鄉戀》,1984年的《我的中國心》、1987年的《冬天里的一把火》、1989年的《愛的奉獻》、1992年的《說句心里話》、1997年的《春天的故事》、1998年的《相約一九九八》、1999年的《常回家看看》、2005年的《千手觀音》、2017年的《國家》等,在歌曲中唱出了中國人心中的渴求與熱情,表達了全球華人的思鄉與愛國之情,體現了中國人難以割舍的親情。在舞蹈中傳達了中華兒女堅韌、樂觀的美好品德。
(二)春晚帶給電視觀眾的幸福感。幸福包含“娛樂”和“快樂”,但又無法完全用“娛樂”和“快樂”表述。1998年的春晚,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但它依舊是電視觀眾心中的經典,晚會中的節目依然記憶猶新。1998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年,中國迎來了香港回歸,中華兒女共盼團員的愿望也邁進了一大步。那一年最為經典的當屬王菲和那英演唱的《相約一九九八》,首次登上春晚舞臺的香港歌手王菲,哪吒發型,紅紅的兩頰,一襲粉色長裙,宛如孩童般赤誠;內地歌手那英,則一襲白裙,干凈利落。一個如高山般氣勢沉穩,一個似流水般溫柔清澈,兩相交織,成就了這個值得被細細品味的經典演繹,最終讓《相約一九九八》不只是停留在一九九八。歌曲《大中國》則表達了港澳臺三地的骨肉同胞情,三位歌手代表著三地同胞,唱出了億萬國人對祖國深沉的愛。臺灣歌手范宇文演唱的《我愛你中國》,唱出了海外游子對的祖國眷念之情。為迎接香港回歸創作的歌曲《走進新時代》,電視觀眾可以從歌曲中真切地感受到祖國大地欣欣向榮的景象。春晚就像一位稱職的記錄者,用一幕幕經典描繪出了老百姓的“好日子”,這些給人以審美享受的歌舞節目,使電視觀眾在很多年以后又產生回味,抒寫了中華民族的家國情懷。德國現象學哲學家莫里茨·蓋格爾指出了藝術的“表層效果”與“深層效果”,“表層效果”是指給在審美體驗中給人帶來了暫時性、局部的快樂感或娛樂效果,“深層效果”是指審美主體所獲得的總體的幸福感。1998年的春晚帶給電視觀眾的正是這種幸福感,它使整個國人的生命力與人格都運動了起來,這也是審美享受的特征。
三、春晚呈現與電視觀眾鑒賞中的形式感敏悟
英國美學家H·奧斯本提出:“鑒賞即敏悟”的命題,這里的“鑒賞”可以理解為審美活動。而審美活動中的審美享受,它的喚起和生成必定有一個觸發點和歸結點。就春晚和電視觀眾而言,這個觸發點在于電視觀眾通過審美知覺所把握到的春晚的形式特征。這個歸結點在于,電視觀眾對春晚形式特征意義的領悟。從這個認識看,克萊·芙貝爾的著名美學論題“有意味的形式”可以借此說明審美享受所把握的真正內容。
(一)春晚儀式感中的時間點構建集體認同與情感共鳴。揚·阿斯曼認為:“文化記憶的首要形式便是儀式,儀式的展演在時間和空間上保證了群里的聚合性。”[3]電視觀眾在觀看春晚的同時,春晚的儀式感所帶來了集體認同并形成情感共鳴。我們通常所說的“形式”絕非單純的結構樣式,而是特定審美對象的感性呈現方式。春節作為中國傳統節日的“百節之首”,擁有五千多年的歷史,而春晚正是以一種“儀式”的形式,打破時空的界限,將身處全國乃至世界各地的炎黃子孫匯聚在一起,喚起祖國兒女對祖國母親的民族身份的認同感與歸屬感,春晚可以說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詹姆士·凱瑞的傳播儀式觀認為,人們對“儀式”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時間意義上的。春晚每一年在播出時間上都會選擇同樣的時間點,它代表著儀式的開始,除夕晚上八時整以現場直播的方式向國人及世界展示一場精彩絕倫的文化盛宴,讓電視觀眾形成除夕看春晚的固定收視習慣。“零點”也被主創團隊作為節目元素設置在晚會的尾聲,隨著零點鐘聲的敲響,春晚帶著億萬觀眾一起跨入嶄新的一年。
(二)春晚的演播模式建立電視觀眾的多維審美享受。電視觀眾的審美享受,其歸結點在于對春晚獨特的形式中升華出的情感。絕大部分觀眾在收看春晚的時候,可以說是從審美的角度感受它的獨特,而不是從分析的角度思考它的創作過程,也不會評估其價值所在,更多的是從審美的方式關注它,要做到這點,就需要用特殊的方式去感悟春晚。電視觀眾在觀看春晚的審美享受中體驗到的幸福感和愉悅感,正是觀眾個體運用其意識能力從晚會中獲得的。春晚演播模式的變革與突破也給電視觀眾帶來不同的審美體驗與享受。從1983年的“茶座式”開始,這種演播模式不斷被推進和強化,“茶座式”的聯歡模式拉近了電視觀眾與舞臺的距離,使得晚會的氣氛更加熱烈。1985年春晚節目組為了擴大場地,演播空間從演播廳搬到北京工人體育館,開創了“廣場式”的演播模式。1989年,春晚將分會場設置在中國劇院,開啟“信號傳輸式”的演播模式。20世紀90年代,衛星技術不斷進步,1993年春晚首次實現了三地的信號互傳,有效地擴展華人群體的收視范圍。1996年實現北京、上海、西安三地主分會場的異地共播。春晚為了統一“空間”不斷策劃與設置 “分會場”,并讓身在世界各地的中華兒女在神圣的時間點將關注度及民族情感從不同的分會場統一到主會場,實現主空間在神圣時間里對分空間的形式聚合與精神牽引,[4]讓電視觀眾在同一時間和場域內共同感受家國情懷與民族信仰。
電視觀眾在春晚中的審美享受一定包含著晚會的形式、晚會的模式以及晚會傳達的情感因素,因為春晚本身就是表達情感的一種形式,電視觀眾的審美情感被賦予了這種形式,將這種情感呈現出來,電視觀眾所看到的春晚,正是由這種情感轉換成可聽或者可見的形式,其中所蘊含和呈現出的情感,已經不再是個人的情感,而是中華兒女最本質的情感。春晚,這個凝聚了十幾億中國人鄉愁與親情的民族符號,已成為幾代中國人共同的追憶與文化記憶。春晚寄托著中國人共同家國情思,承載了無盡的期望,也被賦予了深刻的意義,它的價值早已經超出了晚會本身。
參考文獻:
[1]張晶.藝術美學論[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12,37.
[2]張晶.藝術美學論[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12,40.
[3][德]揚·阿斯曼.文化記憶—早期高級文化中的文字、回憶和政治身份[M].金壽福,黃曉晨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
[4]陳寅.央視春晚演播空間探索與技術美學表達[J].文化藝術研究,2015,(4):135.